近日，国内时尚博主SOS_SEAMSTRESS在微博发布维权信息，称旗下一款服装产品被太平鸟1:1复制，甚至连纽扣、蝴蝶结装饰的位置均相同。而另一街头品牌mostwantedlab、annomundi创世纪元品牌服装也都曾指控其抄袭自家产品。据记者统计，太平鸟今年一年已5次被指控抄袭。
今年7月，太平鸟被视觉艺术家Joshua Vides实名举报，指控太平鸟男装在未获得授权情况下生产和销售印有自己名字的产品。此外，早在2020年，在其与哈利波特联名款产品预售期间就被曝出“借鉴”韩国品牌unalloyed。与此同时，还有网友表示，太平鸟衣服的款式与Moussy、offwhite、FREI、maje等国内外多个服装品牌高度相似。针对这些指控，太平鸟并未给予正面回应。
“国潮品牌”强势崛起
近年来，随着“中国智造”的蓬勃发展以及文化的引领，“国潮风”强势崛起。百度年中发布的《2021国潮骄傲搜索大数据》显示，“国潮”在过去十年的关注度上涨528%，近五年，中国品牌搜索热度占品牌总热度比例从45%提升至75%。
此外，中国传媒大学也于近期对“国潮”的新形式、发展情况等进行了调研，调研结果表明，如今我国本土品牌的标签从之前的“代工、促销、内销、耐穿耐用”，转向了“国潮、原创设计、品牌”，各类国货品牌通过大量的原创设计和自主创新，全面渗透到消费领域的全场景，引领着当下的时尚潮流。无论是复古革新的老字号，还是创新突变的“新国货”，都在紧跟潮流趋势，推陈出新，让“国货”呈现时尚面孔，吸引着年轻一代消费人群。然而，“国潮品牌”发展背后也藏有诸多侵权隐患。
以运动品牌为例，在今年的东京奥运会上，多国运动员身上的安踏、匹克、特步等“中国元素”受到广泛关注，标志着我国国产运动品牌成功“出海”。
今年8月，特步发布2021年度中期业绩报告，上半年收入为41.35亿元人民币，较去年同期增长了12.4%。数据显示，去年下半年至今，其公司市盈率已从10倍左右涨至50倍。同期，安踏体育也在其2021年中期业绩报告中披露，今年上半年，安踏总收益为228亿元，同比增加55.5%，毛利增长72.8%至144亿元。
除上述两家品牌外，李宁、361°等公司也陆续发布了相关数据。财报指出，今年上半年李宁的收入增长65%，达到了101.97亿人民币，净利润暴增187%。而361°也从“职业运动”等维度发力，实现上半年营业收入31.07亿元，同比增长15.7%。
从数据上看，几家主流运动品牌的财报均给出了漂亮的“成绩单”。但成绩背后，在“国潮”品牌快速发展的过程中，也遇到了相应的知识产权问题。
发展背后藏侵权隐患
事实上，随着国潮品牌的发展壮大，市场上的假冒产品层出不穷，侵权案例也逐年增加。今年5月，乌鲁木齐市公安局食药环犯罪侦查分局破获了一起重特大侵犯知识产权假冒品牌运动鞋案，查获各类假冒品牌运动鞋187696双，涉案价值近1亿元。此案只是冰山一角，多家企业均面临维权打假困境。
“仿冒者的商业嗅觉很灵敏，最为典型的就是服装行业，A商家上新灯笼袖特点的服装，接下来可能会有多个商家也跟风上新类似新款。此前杭州市余杭区人民法院就审理了一起专门针对知名品牌‘only’服装款式抄袭不正当竞争案件，此案中的仿冒产品共抄袭了‘only’品牌75款服装款式及设计。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设计、款式抄袭的成本低、推出市场的方式多样且速度快，确实对原创者及品牌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华进律师事务所商标法律事务部副主任欧平凤在接受知产财经采访时讲述了目前行业存在的痛点和难点问题。
此外，除了面临维权困境外，国潮企业同样也面临侵权风险，主要涉及商标及著作权两个方面。上述将自身定义为快时尚“国潮”品牌的太平鸟屡次被指控抄袭和侵权即为最好例证。
另一方面，为了吸引不同群体消费者，增加品牌影响力，各品牌或IP往往通过“跨界联名”，以联名营销或深度合作等方式进行品牌优化、产品创新或业务拓展，成为“国潮”升级的又一主要表现形式。
联名虽好，却是一把双刃剑，产生正向效果则双方受益，反之亦然。以国产服饰品牌森马为例，其旗下的“巴拉巴拉”品牌曾推出经典国潮IP齐天大圣、迪士尼合作款黑金系列等，均取得积极效果。但其与少林功夫联名系列产品却被指侵权。去年9月，河南少林无形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发布声明称，森马各线下实体店以及线上众多店铺均在销售与少林功夫联名系列产品，未经授权将“少林功夫”用于服装标签及商品名称，森马公司从未事先书面向少林寺提出意向，少林寺对此也一无所知。
太平鸟抄袭风波以及森马涉嫌侵权少林商标事件暴露出目前我国本土品牌的知识产权保护意识仍有待加强，对于联名IP的理解尚属初级阶段。
避免“国潮”变“国抄”
国货变“潮”并不是跟风追热，原创设计才是品牌发展的核心。为了避免产品同质化，使自身产品在遭遇抄袭问题时能有效维权，欧平凤律师建议，首先，对于“国潮”产品上的独创设计元素，应在上市前及时同步进行作品著作权登记及申请商标注册，权利基础稳定系后续维权的核心。对于系列作品及立体作品，建议对每个子作品及各视图均进行登记。而对于商标注册申请，除对核心品牌进行关联类别保护外，也可以在核心类别将设计图案、花纹申请注册为商标。
同时，企业应进行线上线下全面监测，及时发现侵权线索。比较常见的是，权利人先发现第三方抢注其商标标识，经调查发现第三方的产品也系仿冒权利人的产品，甚至直接盗用权利人的产品宣传图、模特图来宣传其仿冒品。在这种情况下，权利人应尽快对仿冒方抢注商标的行为采取异议、无效、撤销等措施，在行政程序中对方提交的证据材料可以证明或佐证其侵害商标权或著作权的，尽快公证或电子存证，同时结合初步侵权线索进行深度调查取证。
最后，甄别侵权线索并精准采取维权措施。常规的维权措施主要包括投诉（线上平台投诉或线下行政投诉）、提起民事侵权诉讼及刑事控告。对于小规模侵权行为或普通零售商，发律师函警告及投诉可以迅速促使其停止侵权。但针对具备一定规模的生产商或恶意较强的侵权方而言，则通常需要多措并举。以“LV”品牌的维权为例，权利方通常还会针对此类侵权方提起刑事控告及民事侵权诉讼，保障迅速遏制侵权及获得赔偿，同时让侵权方付出巨大代价，从而发挥维权的震慑力，使其无法继续侵权。
此外，IP联名合作也是IP资源全球化的一种重要表现，可以让本土品牌迅速走向国际。但企业在与知名IP或品牌进行联名时，也要树立风险意识。欧平凤律师告诉知产财经，一是要考虑联名合作方在销售区域是否有权利基础及是否稳定。比如知识产权保护具备地域性，合作方其品牌/商标在合作区域内是否已获准注册？其“IP作品”，即图案设计等著作权权属是否明确及有证据证明？尤其在与国外品牌合作时，有的国外企业仅在其所处国家或生产国进行知识产权保护，但合作的销售区域却是面向全球或多个国家，侵犯当地他方或其他设计师的知识产权风险较大，甚至遭受知识产权贸易壁垒。二是要考虑合作方的授权是否合规、有效。比如授权主体是否系原创设计者或品牌方？授权的权利行使范围包括哪些？授权文件是否经过公证、认证及留存备查？进行IP联名时，主要由本土品牌生产、销售，因此相关授权文件必须齐备、有效，否则联名合作方或其他授权方将来可能会控告本土品牌侵权。
一旦发生侵权纠纷，要看是否与合作方约定了知识产权侵权责任承担。如果双方约定了各自对自身IP负责，即当自身IP侵犯他人知识产权，需由其对外承担全部侵权责任，在此情况下，即使本土品牌被控侵权，仍然可以启动内部追索，降低损失。欧平凤律师指出，建议IP联名前，先由专业机构对合作方的权利基础进行背景调查及分析侵权风险。同时，为了最大限度降低本土品牌方的侵权风险以及将来可能面临的损失，应与合作方约定知识产权侵权责任条款，最好搭配违约金条款。
“‘国潮产品’实质上附着了民族文化元素，核心还是要坚持原创设计，同时应提前进行知识产权全球化保护布局，释放更大的品牌势能。”欧平凤律师建议，企业只有从产品创新、质量控制中寻求发展，才能实现“国潮品牌”向“民族品牌”，乃至“世界品牌”的跨越。
汤溪贺：《谨慎“国潮”变“国抄”》，原文刊载于《科技·知产财经》杂志2021年总第8期，第68-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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